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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二(7)杀人利器

    “你习惯用什么武器?”肖甜梨循循善诱。

    肖甜梨:“枪吗?”

    “还是刀?”她问。

    顿了顿,没有任何回应。

    肖甜梨自顾自摇起头来,“你习惯用刀。但是,你可以尝试每次都变换不同的杀人方式,来完善你的作案手段。每一次都尝试一种改变,不也挺好。而且这样一来,也增加了警方破案的难度。还很有趣,像一场游戏!”

    “甜梨!”景明明叫了她许多次。但她的通讯录完全失去了信号,被闭屏了。

    景明明整个人很焦急,严文看了他一眼,说,“景队,我怀疑两名疑凶带有信号干扰器。手机信号、通讯器材信号,应该都是被他们屏蔽了。”

    景明明让自己冷静下来,“阿梨是在野外也能生存的人。她肯定有应对的方案。但考虑到对方有枪,我们还是要尽快找到她。”

    景明明一边说,一边开始思考刚才肖甜梨经过的所有路线,摸索推理她将要跑去的地方。

    明知道有危险,她还要往监控看不见的地方跑,景明明揉了揉眉心,他太了解她了,只怕她就是故意的,没有任何人发现、监控,她就可以折磨玩弄那些变态们。

    与其说,他担心她安全,他更担心她的行为升级了,忍不住杀戮。

    如果说,虚伪是人类的天性。

    那对于肖甜梨来说,杀戮,就是她的天性。

    突然,肖甜梨的声音再度出现。景明明又能听见了,她听见她在说什么用刀,还不如用别的方式折磨,多变换方式才有趣。

    “肖甜梨!”景明明气极,压低嗓音吼她。

    肖甜梨那边一静,然后说,“明明,我在放置救生艇的地方。这里有一个隐蔽的空间,我发现了很多绳索吊在那里,你过来看看吧。”

    景明明闯进去时,就看见肖甜梨对着空气说,“‘以彼之道还施彼身’挺有趣。刀、钳、锥子等都可以轮番试试。”

    景明明看了眼四周,没有C和L。

    “什么情况?”景明明将执枪的手收了收。

    肖甜梨说,“我躲着躲着,就躲到这里来了,发现了他们其中的一个躲藏点。他们有许多作案工具放在这里。就藏在那些救生艇底部,不仔细找都发现不了。但他们却不见了,没有追过来。”

    景明明提高了一点声音,“你躲来躲去?”

    他笑了一声,“不至于吧。你这种人还会躲?”

    耳麦里,传来萧萧、何童他们的声音,说还在搜着船,但刚才C他们出现过的地方都没有搜到人。

    肖甜梨嘟唇,“我又没有枪,而且我早上还脑震荡着呢,我避避风头都不行?还不能躲了?我又不是打不死的!”

    景明明再度揉了揉眉心。

    景明明再睁眼,一对刚毅的眸子泛着铁锈般的光芒,他问:“刚才你在和谁说话?”

    肖甜梨将手机递到他面前,只见上面是她和她堂姐肖甜意在互发语音和微信信息。肖甜意是侦探推理小说家,她以写谋杀案为主。经常会模拟书中变态的一千零一种杀人手法。这一次,她还配了自己画的图。图里,一个小人执着刀跳起,将刀插在了另一个人的头顶。

    景明明:“……”

    肖甜梨说,“不信我的话,你回去可以查电信和网络哦。看看我发的对象是不是真的肖甜意!”

    景明明一个头,两个大。

    他叹了一声,“阿梨,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。我只是着紧你!”

    他顿了顿,又说,“阿梨,慕教授不是那么好打发的。我不说,其实你也知道。他已经盯死你了。阿梨,就连我也感觉到了,你变态的程度加剧加快了。你要学会控制。”

    “甜梨,你是不是因为查吃人魔案,被他影响了。从前,你还是能控制自己的。但最近,你的行为开始不受控。”

    肖甜梨望着他,唇动了动,正要说什么,彼此都收到了队员信息。何童说,“景队,C和L  找到了。在救援船舱往右三十米的二楼杂物间。如果按同一空间计算,就是在你们现在头顶上方的房间。”

    何童正说着,萧萧已经推开了窗户,盯射肖甜梨的目光直直投来。

    何童走过来,说,“景队,我们搜到这里时,一推开门,才发现C和L刚断气。他们是被吊死的。”

    景明明看了她一眼,说,“上去吧。”

    杂物房大开着,此刻围满了人。

    李成一脸不可置信,“他们居然自己自杀了?!”

    景明明查看现场,俩人的双手被架直了,成了打开的一字,但双手并非是被绑死的。是他们自己的双手打开呈一字型,两手各抓着绳索,而俩人的脖子上都套了绳套,此刻,他们的颈断了。

    一只遥控器被扔在地面上。而地上还躺着一只洋娃娃。正是景明明放在餐厅休息室的那只洋娃娃道具。

    “他们发现了我们是假扮的,知道了我们是警察,自己被包围了。而同时,他们的幻想也毁灭了。所以就将自己当成家庭成员的受害者——那些木偶——由自己cao控,自己吊死了自己。”肖甜梨作总结道。

    景明明看到,C的手指由于死忙僵硬了,却还保持着拿着遥控器时的动作。

    景明明让同事对现场进行还原,于是,高级化验师黎SIR,取来那只遥控器,将尸体放了下来,然后让绳索保持垂地的状态。

    黎SIR的助手,将两个半米高的人偶掉在绳套上,从物理学角度去分析。

    黎SIR按下按钮,那根架着人手部的绳子,与平行的、且在这条绳子上方的那跳绳同时“嗖”一下升到了三米处,速度很快,产生的力度很大。所以套着绳套的那条绳与架着手的那条绳产生了很强的拉力,可以将C和L的脖子瞬间拉断。

    游轮总监也被请了来,检查过后说,“这里的这几排吊绳,不是我们船上的东西。”

    何童翻找C和L的行李,找到了一个平板,里面有一个L还原木偶剧场的三D图,那些垂吊的绳索的结法,和这里的这些很像。

    景明明说,“这些木偶绳,应该是他们打算用来对付受害家庭的。”

    黎SIR说,“我们可以马上搜查L所在的戏剧公司,看看他们的剧团在演出时的机关设置。如果两者相符,但基本可以定性为自杀。具体的,我们将会作进一步调查。”

    黎SIR带队,坐上直升机先一步离开。

    严文在C的电脑里找到了许多视频。C有拍摄下怎么和受害者家庭相处与杀戮的整个过程。而且,在久远的年代,还有许多警方不知道的家庭也在里面。

    景明明淡淡道:“所以,这起连环灭门案就这样破了?!”

    严文看了他一眼,“严格意义上来说,是的。而且连审判执行死刑都省了。节省了纳税人的钱。”

    景明明嗯了一声,道:“挺好。”

    景明明想了想,又问,“阿文,你跟着慕教授学犯罪心理,也快一年了吧。你觉得这个自杀的模式,符合C他们吗?”

    严文想了想,谨慎地回答道:“从犯罪心理学术角度来说,是这样的。C给人的感觉,就是一直渴望有人能阻止他。他渴望借警察的手来自杀。当他发现,自己已经被包围,没有退路了。他的犯罪心理画像就是,会选择自杀。而他作为木偶戏幕后的大BOSS,他是cao控者。所以,就如现在这样,他既是这个木偶剧本身,是那些人偶,也是最终结的cao控者。他cao控了自己的死亡,而非让警方来cao控他。”

    景明明又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,“看来,我要学的还有很多。”

    肖甜梨站在门边在和堂姐肖甜意继续谈论各种杀人手法。

    景明明走过去,问:“你姐,最近在写什么新小说?”

    俩人边走边聊,肖甜梨嘿嘿笑道:“她在写一个高智商罪犯。里面要用到一些比较特别的杀人技巧。其中的一个变态,甚至幻想自己是一台杀人机器。他喜欢用钢铁来杀人,将一切电器变成杀人的武器,例如会吞噬人的电梯。”

    景明明听了觉得有趣,“书出版了,你送一本给我,要有你姐签名的。”

    “行啊!”她伸了个懒腰,“哎,本想和两个渣滓玩玩的,结果他们自己玩儿完自己了。没趣!”

    景明明说,“你就收敛一点吧。”

    俩人搭乘电梯,景明明说,“电梯这类机器,给人的感觉就是钢铁与猎刃。如果被卷入电梯,后果很恐怖。令我想起小时候看的《死神来了》。”

    那还是两人一起看的电影。肖甜梨抿了抿rou嘟嘟的唇,道:“我看了甜意的这个新故事,电梯那里就很惊悚了,简直是血流成河。那个杀人机器,擅长电机工程,所以一切机器在他那里都能成为杀人利器。电梯杀人那一章,看得我胆战心惊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你怕的东西啊!”景明明笑了,大手一揉,将她发拨乱。

    她怼他,“不要搞我头发啊!你这个钢铁大直男憨憨!”然后又说,“谁让她写得那么见鬼!妈的,简直和写鬼故差不多!”

    正说着,电梯忽然震荡了一下,她一个没站稳,差点滚下去,幸好被他抱住了。

    景明明将她整个人压在怀里,但她还是摔下了两级,要不是他捞着她腰往上提,搞不好她一只脚真要被电梯咬了。

    景明明有点担心,“你身手一向很好。看来,你的脑震荡影响了你的平衡力。回去马上给我趟医院里去!”

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肖甜梨有点无奈,她现在的确是有点头晕。

    景明明抱着她下了电梯,她忽然说,“等等。”

    在景明明还没反应过来,她就已经忍不住了,吐了他一身。

    景明明:“……”

    他简直是将她扔出大海里去泡,他怒道:“你就不会预告一下吗?”

    肖甜梨很委屈,“我预告不及了!”

    景明明将外套脱了,直接扔垃圾桶,然后将她打横抱起,说,“我们搭直升机出去。你的情况不能再拖了。”

    在直升机时,她一直很安静,就靠在他怀里,让他抱着。

    景明明问,“你怎么样?”

    肖甜梨说,“我好像记不起很多事情了。刚才你提到吃人魔。其实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。”

    景明明一怔,说,“是你抓住了吃人魔。”

    她摇了摇头,“但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。我根本想不起来,我办过这个案子。”

    她苦笑了一下,“我就连在哪里收养的小明都不记得了。只记得,家里养有两只猫。啊,对了,另一只嗅嗅,我什么时候养的?!天啊,我这一摔,真的是摔了个狗吃屎!”

    景明明:“……”

    景明明又试探地问道:“你在日本遇到的男人,你还记得吗?”

    肖甜梨一怔,模糊的记忆里,她不记得什么男人了,但和那个男人缠绵时的炙热与欢愉,她的身体里还隐约残留着那种甜蜜与渴望的感觉。

    肖甜梨摇了摇头,“我忘了。不过我知道,那只是一场艳遇。所以,没关系,忘了就忘了。”

    顿了顿,她的声音轻了下去,“明明,对不起。我知道,终究是我不对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的约定……我们的婚约,是我失约了。”

    景明明说,“你没有对不起我。阿梨,过去了也就不要再提。”

    “你目前就是好好养病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肖甜梨乖乖地点了点头。